与人的联结 | Connections

第二生

前两天看完一本讲抑郁的书,日本人写的,叫《抑郁的力量》,有一段提到说:

我诊治过很多抑郁症患者,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,那就是意志力和忍耐力极强。对此,大家可能感到很意外。这个特征意味着头脑的控制力极强,它会强制性地向内心和身体下达命令,完全忽略二者的投诉和反抗。因此,富有责任感、奉行完美主义、为他人着想的人群,都极易陷入抑郁的深渊,这种情况相当多见。

其实就是无视自己的情绪,作为一个沙包和海绵去包容和消化别人的情绪。身体本身被无视,长此以往,就只能采取最后的措施,开始罢工反抗。

今天跟朋友聊天,提到一段特别有启发,就是之所以有的人可以随时生闷气发脾气,是因为把脾气发出去换别人来承担,自己就轻松了,这是一种正反馈。而有的人则不敢生气,表达不满时候都要温柔有爱,晓之以情动之以理,其实是因为从小一直在承担作为情绪垃圾桶,这样负多年反馈下来,当然不敢主动生气。

记得以前被人说过『提意见的时候很温柔,特别容易让人听得进去』。

如果这是主动技能,可以选择性释放的话,说得好听倒是『太会说话了』。但如果这是被动技能,不放不行的那种,说得不好听可不就是『不开心的时候还在担心别人会不会不开心』哪,天可怜见。

不敢生气的人,从小父母之中就至少有一个这样的人,生闷气等着别人来哄,或者一不开心就全家低气压好几天,不解决的话只能在低气压里,喘不过气地去挨过这几天。这样的人发脾气的正反馈在哪,因为脸色摆出去了,让别人不舒服了,自己慢慢就气顺,爽了。这样的父母,好不容易全家乖顺几天哄开心了,怎么敢让他再有一点不开心,不是自己给自己找苦吃吗?

但是,一定程度地表达负面情绪其实是一段关系健康的表现。

只是,得双方都能气得出来,生气一方自由地表达不开心的情绪(并被对方承认看见情绪)之后,不要为了摆脸色而持续摆脸色(通过把负面情绪转移给垃圾桶而达到自己消解郁气的目的),而是跟对方有来有往地交流,向着解决办法的方向走。

所以太怕别人生气的人,为了练成『能自由表达不开心』的终极目标,得脱离『生气的时候还怕别人生气』的极端,能努力向『让你不爽我就爽了』的极端挣扎着爬出一步再说。目标是『就是要让对方不爽』的话,突然也就不怕让对方不开心了。

然后聊完,我就当场去给这两个月生气都没给对方回信息的朋友,发了一条长长的『让你不爽我就爽了』的信息,把所有的『抱歉这么久没回信息』、『所以我希望我们以后可以』之类的内容全删掉,不考虑对方的感受,不讨论解决办法,纯生气,就是要让对方知道我有多不爽。然后突然,这么久都一直觉得『郁闷但又没难过到哭出来那个地步』的感受与情绪,突然就从眼睛里不停地流出来,哭一会儿身体就慢慢放松下来,不再觉得烦闷愧疚了。

所以说情绪不表达不看见,就只能郁结在身体里啊。

书里还有一段挺有意思的:

现在,依然有很多人认为抑郁症不可能真正被治愈,非常容易复发。这是因为,他们看到了致力于让患者回到原来状态的对症疗法的极限,这种疗法的底层逻辑是认为,痊愈等于回到原来的状态然而,真正的痊愈不是『修理』,而是『重生』或『新生』等深层次的变化,我将这种变化称为『第二次诞生』。

人们『家里蹲』的状态就相当于小鸡在蛋壳中的状态,他们在保护自己不受外界伤害的同时,准备让新的自己诞生。身边的人如果把闭门不出的状态看成坏事,从而强迫抑郁症患者出门,那么就可能阻碍他们『孵化』的过程。在患者尚未进入能自己主动采取行动的阶段时,劝他们出门或运动就相当于催促他们在还没发育好的情况下就『破壳而出』,这必然无法得到好的结果。小鸡必须在坚硬外壳的保护下才能逐渐发育成型,当成长到不需要外壳保护的时候,小鸡就会主动破壳而出,于是发育成型的小鸡就此诞生。

『重生』或『新生』的过程,就相当于孵蛋的过程。

痊愈不等于回到原来的状态,其实就是说,如果你从被身体强制暂停的抑郁中苏醒走出来,却依然要走回原先的生活模式去,想要回到以前所谓的『正常状态』,那么一切抑郁的触发条件都没有改变,爬出来继续往悬崖边走,一定还会掉下悬崖。

所以,允许自己破壳出来,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人吧。

回到初生的状态。

爱乐乐,爱气气,为无聊与好奇所驱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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霸凌

我一直觉得,现实生活中发生的霸凌,起码还知道霸凌者是谁。要么就直球发疯撕咬回去,要么迂回一点阴阳搞回去,好歹还找得到报复对象。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,但是几次下来对方知道欺负你不是没有代价的,就不好再下手了。

但是网络中的霸凌,无解,因为对面是谁都不知道啊。皮套可以一换再换,一点代价都没有的。

今天看到花噎菜一篇知乎回答,突然灵光一闪。

问题是问『为什么很多人在网络上会变得刻薄、暴戾?』答曰因为没有代价。所以答主给的解决办法就是,挂人。不管对方是什么人,都拉出来反挂一波:

不久前,行业里因一个网暴事件议论纷纷,我评论了一下此事件的始作俑者,有业内人估计是当事人小圈子里的,想靠骂我赚取他们小圈子的好感度,于是被我反手挂了一下,结果我还没发力呢,这人就吓得销号跑路了,估计他拿我开刀的时候没想到我会回应他吧。

然后还是前段时间,有小画师群体喜欢在社交媒体上说我坏话团建,我知道后,决定不管对方是什么人,都拉出来反挂一波,然后这帮人一边说着“花噎菜真小气,跟小画师一般见识”,一边默默的闭了嘴,再也不敢背后议论我,估计他们之前是觉得,我这个知名度的画师不会轻易回应议论,是可以随意出气的工具吧。

所以,有人喜欢在网络上说坏话,就是因为觉得没有代价,你只要让他们知道网络是有代价,他们就会变回现实中正常的样子了。

哦。。对哦,还有这种操作。

不管是不是皮套,出口成脏暴戾成气的,通通拎出来挂一波再说。

不知道有多少普世操作意义,对多少名气度的人适用。

被疯子威胁的话,也许就得去反人肉,然后去跟疯子对手戏跳大梁。就挑最出挑的那一个,人肉回去,挂出来示众,杀鸡儆猴,然后继续按下一头第一名开刀。

就好像,跟泼妇无赖讲道理是没可能的。要么可以绕道的就绕道而行永不相交,要么避不开的只能进入疯子的赛道,然后比对方还疯,利用人在明处的唯一优势,影响力,狠力咬死霸凌者。

是说,如能岁月静好谁愿鸡飞狗跳。

但是霸凌这种事,一不反击必有二三,无视忍耐一定不是解决办法。

I would do anything to protect me and mine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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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达欲

我一直觉得,与其说第一次做一件事就能做得很好是一种天赋,不如说热爱一件事才是真正的天赋。

因为对一做件事情只要总有挥之不去的欲望,哪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也总还是会被它吸引回来。而只要一直有断断续续在做一件事,人生够长,总会越做越好。

写字的表达欲

我从小一直记日记,自从大三去英国大概是彼时开始emo,创建了自己的博客以来,就一直断断续续地在写。一开始是blogger,然后是豆瓣日记,后来互联网做久干脆自己搞了一个wordpress。有时候换种心情,不想打字,就用钢笔写日记在本子上,总爱看着文字在笔尖指尖流淌出来,一晃这么多年。

不止一个朋友,看我写博客觉得好玩,也自己开博客来写,或者询问博客如何创建。

前段时间其中有个朋友问说,是什么让你有写东西的动力呢?

那之后我就一直断断续续在想,对啊,我到底哪来的这么多表达欲呢?

日记肯定是没人看得到的,博客应该也没多少人在看。有段时间博客发在豆瓣主页上,因为都是陌生人,连评论都全部禁掉,所以也并没有什么互动。但这不妨碍我继续写,哪怕偶尔日记本或者博客放几个月不动,我总归兜兜转转,还会回来。

可能是我比较喜欢梳理各种情绪跟逻辑。

这种梳理,就好像我每天早上起来,拿粗齿木梳细细梳头一样,它本身就是生理心理都让我愉快的事情。就像,炸毛的线团又理顺了一点点,混沌的世界又有序了一点点。这大概,其实,是一种强迫症。有的人,强迫症似的想要去把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,东西摆得盘正碟顺。

而我,强迫症似的,喜欢梳理我的大脑。

画画的表达欲

类似写字,画画也是一种对自我的表达。

我对画画开始执着也就是近几年的事,跟写字不一样的是,画画更加爱恨交加一点。写字没有什么评判标准,我又不贴出来赚稿费,不用写到别人爽,只要写到自己爽就可以。毕竟,文字写成爽文可以让人爽,写成对话可以传达信息,写成分析可以理清逻辑,写成诗歌可以抒情达意,用处很多。

但是画画就一个美字。

虽说美并不绝对,对『美』也可以有很多种解释,但是在每一个人自己的审美观里,还是分得出好坏高低的。而事情只要一有高低,就很难沉进去。磕磕绊绊走一路,总伴随着对作品、对自己的审视与批判,心里也很难从头舒服到尾。画到一半卡住,要么没灵感没点子,要么没激情没动力,痛苦是低到尘埃里;但是画到手顺的时候,边哼歌边完善着,一步步心流往前走,快乐也是飞上云霄。画出来结果喜欢,贴出来觉得很骄傲;结果不尽人意,贴出来自己都不好意思。

所以相对于写字的小愉悦小确幸,画画更像是一次不知终点在何方的冒险。

我不知道,这一次我是会痛苦不已还是激动难耐,是会自责自卑还是骄傲自豪;不知道这次是会一卡好几周,卡到我生无可恋不想再画,还是几个小时挥洒,行云流水就完满结束。

所以为什么还要继续呢?

是一种渴望吧!

想要把铅笔削尖的那种欲望,想要做到更好,想要一步步往前走,想知道我能走到哪里去。

想要喜欢自己。

是一种胜负欲。

一种对美的渴望。

一种表达欲。

一种好奇。

一种冒险。

一种执拗。

记得以前看《the art of learning》深以为然:无论是做什么,都只有一半是技术上的修炼。另一半的修炼是心灵上的,两者缺一不可。

而画画是我的修行。

所以,痛苦也好快乐也罢,我总像飞蛾扑火般,烧伤,再回来。

成长其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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虚无与欢愉

说的是hsr的命途啦。

虚无

我这两天在想,从我记事以来,我对待世界的态度就挺虚无的:虽然需要我做的事情会认真做好,但是那是因为我对自己要求很高,并不是因为我在乎。事实上,从我工作以来,第一个主管跟上一个主管(因为现在这个只有几个星期而已),都能感受到我这种虚无,都对我说过类似的话『虽然你做得很好,但是要是你能在乎一点就好了』。

但在不在乎,不是一件容易控制的事。

如果我可以的话,我想对生命中的每一件事都稍微更在乎一点,因为在乎了才会全身心投入,才会有更深的体验。但是换个方向说,是不是因为我的情绪峰值都太高,所以我下意识学会了不去太在乎各种事?

因为痛苦来得太痛苦。

工作尤其是这样,我无法说服自己去在乎。

因为,无论是什么公司,它都只是一个为了赚钱而存在的单位啊。耗费自己的生命力,去投入这样的项目,除了养活自己以外,它能有什么意义?也许有意义的是与同事之间的联系,一种与社会的联系。还有,『我是一个有用的人』的认知。可有用又是什么意思,我并不愿被什么所『用』啊。

还有对黄泉虚无的描写,有一点实在很真实:过去的回忆,就像胶片老化一样,在我心中随时间流逝,失去颜色,渐渐死去。

我是一个没什么回忆的人。

小时候发生了什么?能记得的事没有几件。所以看到李娟写的那么多书,只有震惊。居然有人,从小到大,每一件发生的小事,都记得那么清楚,还能娓娓道出故事来???小时候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记得细节的?细节到一个,有人问她『你写书写的都是自己的事,万一写完了怎么办』的地步。

我也很想问啊。

我怎么就不记得呢?

如果不记得,发生没发生过又有什么区别呢?

没有意义的事情、带来痛苦的事情,为什么要在乎呢?

根本就不在乎的事情,为什么要花精力去记?

嘻。

欢愉

所以近年来我发现,我越来越被类似『欢愉』的理念吸引。

像是zy0x那种,举手投足言谈之中流露的,欢乐。甚至我前两年找工作,面试之前会去翻他的视频来看,因为那种能量太魔性了,为了『好玩』可以炸掉一整个星球那种。

应该说,从好玩和好奇发源,才是真正的『生命力』。

像是理智了太久,累了,不想再理智了。

人生如戏,游戏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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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私

周末跟朋友聊天,朋友说,这两天在两个人生选择之间陷入了僵局。

我说,从我的角度,我希望你做一个自私的选择。

就像之前说陈致逸的事一样,朋友也是个特别为别人着想、有奉献精神的人,两个选项也其实都是在考虑对他人的影响。但是对于这样的人来说,自私到底是什么呢?是自私地去奉献他人,还是真正自私自利那种自私?

太为别人着想,其实是一种负担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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权力

今天看完一本讲几年前韩国N号房调查的书,N号房追踪记,挺恶心的。

其中人们分享很多虐待类的视频,都是恋童癖。我在想,恋童癖,与其说是对小孩产生了性欲,不如说是这些人平时生活过于压抑,日日作为社会底层被人踩在鞋底摩擦,导致对可望不可及的权力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渴望。小孩是最不会威胁到他们权力的人,心理上生理上都无法反抗,所以这种权力的绝对压制感,让他们兴奋到性兴奋的地步。

所以说,对小孩产生性欲的人,大概容易是在现实生活中社会地位最低的人。哪怕不是绝对最低,也是相对最低,比如单位一个组里被欺负最不敢反抗的人。如果他在现实生活中顺风顺水,就去找正常女生去爱了,怎么会想要找小孩来欺负。就像是学校里欺凌他人的恶霸,通常是在家被父母暴打的沙包。

而恋童癖高发的地区,也都是社会等级森严的文化,比如韩国,比如日本。

类似明星不堪网络暴行自杀的事情,在韩国时有出现。还有各种欺凌,前两天看的另一本书《是我的错吗?直击韩国的12起恶性社会事件》也有写,简直跟日本有得一拼。

还有这种大部分都是男人的交流群,好像都是比谁最恶心似的,以下限低为荣。

让我想起一个说法,说哪怕去惹真的黑社会都不要去惹青少年黑社会,因为好歹正宗黑社会,混得好还知道地位来之不易。而青少年黑社会什么都不怕,他们连死亡这种概念都理解不了,为了不在彼此面前丢面子,什么都做得出。还有一个挺像的,说一堆青少年大象,发生了践踏犀牛为乐的惨事,最后发现是因为他们没有成年象领头,后面给分配了一个成年象就好了。

就是,一群无所事事的男性,无论是青少年还是成年人,无论是人还是大象,在没有明确层级的情况下(不像公司这种,谁是领导谁是员工层级分明,且聚在一起是为了达成某个具体的目的),为了互相比长度,die hard trying to impress each other,能做出多少傻逼恶心事。

今天下午加了一个业界挺有名的画手搞的一个交流群,也真是震惊到我了。原来kk那种对绘画与世界充满热爱的人,是珍稀动物啊。kk的幼儿园群,真的是幼儿也相宜,好歹还真的在讨论画画的事情。今天这个绘画交流群,也不知道是心灵低幼的男人太多还是什么,充斥着这种低下限炫耀。我待了几个小时而已,诸如把刚加入的女生叫作雌小鬼,调侃女生相关的新闻,骂街的比比皆是,只要不互相骂,有共同的敌人就可以随便嘲笑。有个人发说『每天骑电动车看到老爷爷老奶奶走那么慢很想撞上去』居然还有一堆人刷楼附和说『我也想』的,这些人都是个什么东西啊?

我说这群不是交流画画的吗?

答曰群是历史遗留的产物,现在大学已经都开始教ai绘画了,以前上学还画点现在工作了都不画了。意思就是职业绘画无望,所以颓了。

不知道为什么,东亚男生很多都给我这种感觉,就是一种自觉高人一等,总想要压人一头,鬣狗一样一群沆瀣一气,聚在一起嗷嗷吠叫,戾气聚集九尺之深的。倒不是欧美没有这种人,也有,也还很多,但是起码多见点人,正常男生也还不少。不像国内,比大熊猫还稀罕。

???????

这都什么跟什么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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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

今天在翻一本讲摄影的书,看到有些挺具体的建议,觉得很有道理。

  • 比如切人的时候,要把眼睛放在三分线上,不然太高太低都显得人被压扁了
  • 比如人面向的方位要留一点空间,不然好像人就要撞上去一样,也同样显得压抑
  • 比如人脖子跟脑袋背景要干净,不然一条水平线或者树枝切上去会很难看
  • 还有之前一本讲油画的书也看到类似的,说切四边的时候,前景背景的几何体不要都差不多大小,不然形状太规律了

我一直觉得,摄影跟画画一样,构图上的考虑都是相通的。而构图才是审美的终极表达,因为这东西没有绝对的对错,只有经验越来越多以后的一种『A比B美,因为xxx』的考量。光色、和画面的主题如何准确表达,都是在这个框架里进行发挥才有效。

要把抽象的东西,提炼成具体的规则,好难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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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好愿望

接上一篇,换一个角度看,其实一个人的控制欲也表达了一种希望跟对方关系亲近的美好愿望。

只不过,这个愿望没有通过直接表述的方式传达出来『我想你了』,而是通过别扭的方式,比如希望对方过得不好,希望对方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,这样这个人就只能更多依赖自己,这样两个人关系就会更亲近。

能理解是能理解,但是事实上越直接表述关系还真的就越近,越拐弯抹角关系就越差。

当对方是控制者的时候,越打压自己,自己就越不愿意与对方交往,只能敬而远之。当自己是控制者的时候,越发觉自己有打压对方的冲动,就越不喜欢自己,也越不愿意在这段关系里面对对方,也只能敬而远之。

典型的大概是我姥姥,只要打电话就必提各种让人内疚的话题,比如楼上谁谁从国外回来跟父母一直住在一起啦,那个谁谁对爸妈怎么好啦之类的,一聊就半小时四五十分钟,越聊越沉重,搞得我都不敢给姥姥打电话,只敢每周发点我俩的照片去聊表慰问。相反地,我之所以愿意每周给奶奶打电话,也是因为奶奶哪怕身体很不好,也只说不用担心她,她有姑姑在身边照顾,都在关心我是不是一切都好。

现在奶奶腿脚经常痛、耳朵也听不见了,打电话都要姑姑在边上帮忙听着,每周电话也变成了每月电话。

上周打电话的时候,奶奶还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回去。上次回去的时候是去年年末,跟奶奶同住一个房子,半夜就听见她不停地夜起,走来走去,因为腿痛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能再出门,只能待在楼上了。

回国也就几个星期,在老家也只能待那么一个星期左右,两三年也才回家一次。

还能见到奶奶的次数,都是倒数了。

有时候挂了电话会哭,但是又能怎么样呢。时间的洪流,还是滚滚向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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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用爱控制我

今天出去看viff的电影,开场前边啃三明治边看这本书《不要用爱控制我》,看回来觉得有点震惊。很多事情,跟人相处起来不舒服,原来都是别人在试图控制我。

为什么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口无遮拦,因为关系近到了一定地步,控制者就下意识想要让对方不要太独立,这样对方就会只能依赖自己多一点,就不容易离开。如果敢跟刚认识的人这么搞,人家立刻当你神经病,马上就拔脚走人。

说说我经历过的控制:

把我的点子当成自己的发表

前几个月认识一个同好,加了好友,聊天嬉笑之间我提了一个在考虑画的埂。隔天发现对方转头就发在状态里,提也不提出处,完全是一副老子就是原创的态度。当时只觉得心理一埂,不大舒服,后来慢慢断聊了。主要是,对方前段时间刚刚大笔墨鞭笞别人抄袭他,撕了很多天的逼,我还友情支持了两句嘞。

看到书里提到,有时候同事或者老板,非但不会攻击人,还会采取相反的做法,把别人都当成自己的一部分。把别人的点子理所当然当成自己的,总之知识产权都是自己的,因为根本没有把别人当成有独立人格的个体。书里称这种控制者为『压抑型控制者』。

故意冷淡我,让我难受

高中时候的朋友,一段时间聊得满开心的,有一天突然不理我。表现得很冷漠,当我问怎么了却冷淡回答没什么。上着课我都难过得哭了,然后对方终于满意回暖了。我怕了,断了。这事多年后还有后续,前两年还把对方加了回来,试图聊了一次。这么多年了,万一人变了呢?但是。。surprise surprise,对方旁敲侧击的傲娇性格依旧。遂彻底放弃。

动漫游戏里这种角色挺好玩的,我的确被吸引。但是现实里还是算了。真的,我一丁点drama都不想要了。

被拒绝会生气

是一种控制欲的表现,因为泰迪熊是不应该拒绝自己的。明明应该在家里乖乖等自己回来,自己提议做什么就立刻高高兴兴一起去,才是关系好的表现。我怎么可以有自己的选择、偏好,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喜恶放在对方的需求之前?

正常被拒绝的人,把对方当个独立个体的话,不应该是想办法讨论出一个两人都可以接受的方案吗?生气是几个意思想怎样啊???气我怎么可以不把自己的需求放在后面??

死不承认做过的事实

前段时间跟人对线,终于提到很久以前,对方做过很过分的事情,对方问都没问细节,第一反应是强力驳斥我在说谎,山崩海啸式。因为面对事实意味着我脱离了『泰迪熊』的无害角色,威胁到了他完美的自我形象,事情就脱离控制了。

除了他心目中的『世界应该怎样』,『我是什么样的人』,『你该是什么样的人』,任何威胁到这些定义的信息都拒不接受。这也就包括:

从来不问我的喜好

从来不会问我的看法,也从不主动了解我的喜好。重要的不是我真实是什么样的人,而是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。

真实的我,在他心里,真的存在过吗?

我不知道。

贬低我,随意对我下定论

『任何时候,当被控制者表现得可信、独立和真实时,控制者就会感到这是对关系的威胁,因而他们会尽力消除这种威胁,从而制止所有分离的倾向。』

所以最好是,轻描淡写让我觉得自己不够好:『啊?原来你不是xx这样的人的吗?』

重点是『轻描淡写』:

『当一个人给别人下定论时,扭曲现象就出现了。例如如果我说「我饿了」,有人却反问我「怎么可能呢,你刚吃没多久」,他们扭曲了我的感受,我就好像站在一面哈哈镜前。他们没有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,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,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产生的后果:这样的「小事」堆积起来,慢慢让孩子产生被动式人格分裂,让孩子的精神边界破碎,无法信任自主感受。』

有的时候跟人聊天,对方说两句动不动就是各种定义跟标签。与其说对方是心怀恶意,不如说他们不这样『拉家常』,不问『婚否』、『生否』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聊的了。

那能怎么办呢,只能拉开点距离。没什么理由好找,不愉快不靠近就好了。

我自己

其实想下来,我之所以对这种人如此敏感,同时又感到被他们吸引,是因为看到了从小长大父母身上的影子。而我自己有时候,下意识也会身边人做出控制性行为。

最经典的家庭式控制,大概是父母不希望孩子离家太远,并反复以此哀叹。从什么时候开始起,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?几千年了吧。如果不是跟p妈聊天,我都不知道有的父母就不是这样的。

她会坦诚说:『我好想你们!有时候周末p打来电话,我都说不出话,因为想念太痛苦,情绪太浓重。』但是她也同样会告诉我:『对我们做父母的来说,重要的是你们俩的幸福,虽然我们相隔很远我很伤心,但是我不可能因此就要求你们不要远离我。我们有彼此、有兄弟姐妹、有朋友,如何照顾自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,不是你们的责任。』

这种大逆不道的话,在中国是不大可能听到父母说的。在传统儒家文化里,不说『养你何用』,只说『养儿防老』就已经算客气了。

人是拿来『用』的啊,不是需要尊重的、有自己想法与选择的、还需要商量讨论的,独立个体。

我为什么一个最多一两个月就要下头的人,这么多年下来却越来越喜欢p,很大一个理由就是,我就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这样,心越来越近,但是一丁点都不想要控制我的人,也不预期我成为任何形状的人。p因为我强大而开心,但又从不要求我优秀。我掐指甲之类的各种怪癖,他看在眼里从来没提过一嘴,除非靠在一起看电影我搞动静太响了。。只要不妨碍到他,我做什么就不是他的事。我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,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,自己的决定,他一点想要影响我的偏好都没有。

相处得越多,越发现他爸妈也都是这样的人。他之所以是这样的人,原来是有道理的啊。

希望我也能成为这样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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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诧异 | Cultural Diffs

圈子

早上在想,中文的各种圈子真可怕。

无论是什么圈,都有各自认死的金科玉律,只要认上了,就像是维护神谕的疯狗一样,无论怎么喷粪,在各自的圈子里都是被推崇的正当行为。

不是说英文社区就没有撕逼,但是起码大家都知道,各人代表的是个人,哪怕正好利益一致,也不会抱成金坷垃团。哪怕有人撒泼,也不过就是为了一个『maintain agenda』,走过路过的看客都默认,极端 agenda 不过是个人偏见而已,有人发疯是因为他是极端分子,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疯子。

但是中文社区里的圈子发癫,有一种英文社区疯子发癫没有的一种特殊的,『大家站在我背后』的『义正言辞』。

就是真理绝对黑白,我一定对,你一定是恶,我可是代表我们的正义凌迟你,有一种十五世纪一村子人围着篝火一起焚烧女巫的疯狂感。我猜,那些村民得到的,除了道德高地以外,大概还有归属感与认同感,一种『i belong to something bigger』的精神升华。他们不能作为『我』单独存在,只能依附于集体的意志而存在,不抱团不成活,一抱团就疯魔。

不是哪一个人神经病发了走火入魔,而是一群人的聚众发癫,还互相加油打气,真就邪教一样。

国外只有一个政治正确邪教,国内那可是有三百六十五行百花齐放的圈子邪教。

这真是一种集体主义文化特有的国产奇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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